清明节的爷爷

4

爷爷瘫在床上，毫无声息，似死去很久的人。

若不是他的嘴巴一张一翕，我甚至以为爷爷已经过世多日。

我踉踉跄跄走到爷爷身边，想抚摸他的手，但是爷爷制止：“佳佳，别摸。”

我停止动作，小心翼翼道：“爷爷，需要我怎么照顾你？”

这样子，我也不知道怎么办，我生怕一碰他，他的骨头就碎掉。

“没事，跟我聊聊天就行，我晚上是这样的，白天就好，希望不要吓到你。”

我记得年幼时没跟爸妈去远方，住在这个翻新之前的院子里，爷爷总喜欢给我们讲故事。

他在院坝里扇扇子，给我们讲一些奇闻轶事。

爷爷的记忆特别好，那时他高中毕业，读过无数本民间故事，尤其是鬼怪故事，他看故事很多，且过目不忘，总能给我们娓娓道来。

幼年时期爷爷的故事，是我回首最治愈的回忆。

如今我还经常梦见那个场景，历历在目，以后也不会忘记。

爷爷忽然问道：“知道今晚，爷爷为什么要你进来吗？”

我回答：“爷爷爱我，喜欢我，心疼我。”

爷爷满意道：“是啊，你是我最爱的小孙女，所以爷爷要保护你。”

保护我？

我不懂，也不敢问，爷爷太虚弱了，大概需要好好休息吧。

只是不知怎么，我忽然觉得十分疲累，便躺在藤椅上睡着了。

入睡后，我做了一个让我毛骨悚然的梦，梦中爷爷模样鲜活，他伸出苍老如枯树般手，将我紧紧握住。

带着我走到一个村子前头的马路上。

这个时候，一辆失控的车疾驰而来，几乎用150的速度冲向田埂，刹那之间我好似发现一个熟悉的人影被撞死。

我跌跌撞撞上前，仔细便了一下那个可怜的人，竟然发现是我自己，我被粉碎一般，惨不忍睹。

忽然，一个激灵将我从噩梦之中惊醒，再抬眼时已经天亮时分。

爷爷恢复了白日那边红润的气色，和夜晚的爷爷判若两人。

他眼波温柔看着我，好似一束温柔的月光在治愈我被噩梦创伤的情绪。

“佳佳，你也醒来了。”

“我做了一个噩梦。”此时我满头大汗。

爷爷道：“那不是噩梦，若你不陪我，那个梦就是真的。”

我的心突突跳，好似从粉碎之中死而复生一样，无比真实。

甚至被车裂的痛，在前一刻都那么清晰无比。

爷爷所言是真的，我急忙哆嗦道谢：“谢谢爷爷。”

“爷爷说过，你会长命百岁的，丫头，你出去呼吸一下新鲜空气。”

我急忙冲出去，去梦中那个路口，发现果然有一辆车因为车祸而破损不堪，车里有四个人皆死。

这个场面十分触目惊心，看得我冷汗涔涔。

“这个车祸多严重啊，四个人骨头都碎了。”

“其中一个眼珠子都滚出来，惨不忍睹。”

我捂住口鼻，蹲在田边，难受不已。

无人知道，原本昨晚我想出门溜达一下，享受这春季的风光，吸收一下春天的气息，却不料被爷爷叫去。